清少零柒

目前大概是赛提。

专注狗血剧情一百年的漫画段子手。

天车

参加每个CP一篇文活动才发现于黄tag好久没动过啦

于是偷偷滴把存货放出来 @别笑 

《天梯》实体版还有少量,大家抓住机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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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车(Guest for 《天梯》)

 

 

冬歇最后几日正巧赶上大叶榕落叶的光景。

 

八赛季常规赛过半,蓝雨风头正劲,排位小分一路飙红。

 

小年夜于家第三次举家北上在莲香楼团年,于锋一进门就被大客户经理寒暄着揽住膀子拉到稍空的连廊咔了一张。拥攘间传菜的汤汤碟碟从肩头掠过,汤汁差点溅上镜头——两年半职业圈浸淫下来各种场合他都能应付自得。

 

休赛前于锋刚拿下个人赛第七场连胜。他的打法外形颇有些正气,加上甫一入队就斩下冠军和最佳新人,当年评论言必称福将,时日长了在年长一辈中有了些人缘。没过一刻钟,合影便被裱装了喜庆的相框挂上名人墙,标签上的称谓也从“蓝雨队员”换做了“单挑王”。旁边正正挂着大概是庆功宴上被人唤了才转头被拍下来明显有些high得脱了正型了的喻文州和黄少天。

 

 

说是冬歇,倒是春日已近。

 

G市这两年冬日里的天气,总让人觉得洗个澡都得拿出飞蛾扑火的情怀。

本来南方冬天说长不长俩月六十日掰个指头数六轮也就过去了,何况他们每日待在空调足足的训练室隔个三两周就能飞个有暖气的地儿,还有队医在早晚饭两个时段领着做针对性的手操挨个监督冻疮生成可能态势——光是赢下比赛肾上腺素催生的热量就足够他们单挂个T恤在天台上来上一发。

寒风不过是减缓攻势的冷冻剂,9秒DOT,伤害总量还赶不上HP自动回复数值。

 

 

小年夜排到第二轮的年夜饭紧赶着在第三轮客人上门前吃完。从挂着自家队伍全家福各队员单人照的墙边走过时,大门骤开,吉利话陌生脸如刀风连夜雨一并涌来,于锋突然感到一丝让人窒息的凉意。

 

隆冬无裘,挺身而过。

春寒才彻骨。

 

 

 

那天从莲香楼出来于锋给黄少天拨了通电话,那边估计也在团年,愣是让彩铃唱完了一轮才接起来。黄少天扯着嗓子吼了两句好让自己的声音从高分贝背景音里脱离战斗。——其实大可不必,他的声音分辨度挺高,更别说这通电话吧,本就不是为了达意,就是传个情。

 

算起来俩人算是好了一年多,试探热恋僵持都体验了,每一种都因为场上场下双重身份关系与通常恋人间不同,有时是叠加,有时是撕裂,波峰冲刷着波峰,波谷扯落了波谷。

怎么说呢,双重功效,就是这么爽,要不怎么那么多人迷恋游乐园,恐惧与爱只有一线之隔,脱离控制与占有之间也就一秒钟的转折。暂时离了冲突缠绵,不咸不淡有一搭没一搭地做一件两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就像这通电话,没所谓皆大欢喜或是两相生厌,就是起了个头,团圆饭桌上不便多谈,接着的是微信QQ微博——能避开旁人的法子多的是,东拉西扯着定下了见面时间。

 

翻年俩人从杯盏碗碟闲言碎语里偷溜出来,也算不上偷溜,正大光明地打着返队集训的大旗。

 

黄少天夹了个不大不小的快递盒子赶到正佳广场时于锋已经把周末画报从目录翻到了卷尾广告。

“喏,就是因为它,差点被抓了现行。“黄少天没好气地把包裹扔到小圆桌上,“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保安叫快递别打电话了本人来了。一问是快递之前都送到俱乐部去了,前台说还没开工呢给了家里的地址电话叫送这边来。要不是正好碰到了电话就要打到家里去了。这前台是新来的吗怎么就不能用代签章明天再给我?”

都是身价不低的成年人,自然不会因为撒了谎做了些打了时间差的事情就被责问。真被撞见用队友结伴逛街的万能理由也能应付过去,要细数起来这事他甚至和郑轩一起干的次数还多些。但毕竟是开展秘密工作,周全为上,细节第一,保不准哪天不小心一个口供没对上,这可比大马哈鱼产卵搁浅钱塘江大潮晚点海星集体痉挛可怕多了。他们算是有经验了,可交警统计数据也显示经验4-6年的司机正是事故高发危险人群。

 

 

很快他们就通过快递单上简单粗暴的“请务必本人签收“字迹找到了罪魁祸首。

李远从S省老家寄来Z市有名的家常零嘴,并一瓶千椒辣油,外加一个包装古朴的小盒子。再翻翻,在零食包底下还垫了一沓子明信片,其中一张歪歪斜斜地从套封里露出小半联。纪念戳盖在黄金分割线上,和天顶的满月打了个擦身。拆出来一看背面还写了祝词:“小弟遥祝各位大哥新的一年吃香的喝辣的剑指三山五岳脚踢五湖四海共登华山颠同迎新妹纸。”

 

小盒子上另附一张便签,上书”onlyfor 黄少”。

 

 黄少天仔细将包装拆开,见里面只是一堆细白结晶体,便用小指沾了些,凑近嗅了嗅才放进嘴里舔舐。下一秒于锋被他皱不拉几的表情吓了一跳,忙递上水问道:“怎么了?”半瓶水灌了下去黄少天才缓过神来:“这小子是拐着弯说我闲话多呢!我当是什么,就一包盐!”

 

他愤愤不平的同时于锋已经把明信片一一拆开归类,推了一张到他跟前:“也不是普通的盐,Z市特产井盐。”

 

黄少天拿着明信片嘟囔道:“干嘛寄个电线桩子盗版埃菲尔木塔,嘲讽开得这么好怎么不去练骑士,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以后不要和他玩QQ斗地主。” 

他把纸片放到一边,转身去扒拉那包零食,翻到半道突然想起什么,又抬头说: “诶,你说会不会也有‘onlyfor 于锋’?”

 

 

“嗯?”被问者楞了一下,侧身让视线跟着小盒子上被拆下来的捆包麻绳走了一道又走回来,“明信片是套装,估计人手一份吧。看介绍是有东源井,达德井……”

 

“这是什么?”发问者手指的正是之前吐槽为电线桩子的物件。

“天车。”于锋晃了晃手机,“百度百科说这座有113米高。可惜拆了,只有老照片。”

“看不出来这盐还有些来头,那我好好收着借花献佛送给我妈。”

 “是是,礼轻情意重。”

 

他到底还是避开了那个话题。

 

 

他们对着百度百科讨论起井盐的制作工艺来,看到水煮牛肉那一段黄少天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于是找了家川菜馆点起Z市菜。

菜单上自然少不了水煮牛肉,点菜时却没有达成双边一致协定。于锋推脱说菜品够多吃不完也是浪费,黄少天大约是想嘲笑他绷面子只不过是架不住五只辣椒级别的辣度提示转念一想自己战力也不过如此,便顺从地把菜单上的“数量1”涂黑掉。

不一刻菜陆续上桌,又头挨头凑到手机前就着《舌尖上的中国》红烧牛肉那段下了饭。

 

吃到半道于锋借口去洗手间把单买了,回头看到黄少天被辣得够呛左右开弓地灌冰水抹眼泪,眼角唇边都透出异样的绯红。

有些事吧,一旦经历过,就变得理所应当,一如某些随时随地会自发性产生的联想,可理所应当久了,又老是平白无故地冒出点恍惚感,和饥饿感,连带着记忆都扭曲起来。不如只能幻想的时候真切,预设揣摩,剧本表情都演练过百遍,临到头了走的肯定不是这一路数。

还真不能细想。

 

他最终去了趟洗手间,用传统盐工那深泉学院式的劳作流程强行替代了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性幻想。一捧冷水将其全部冰冻,再一并击碎。

 

其实刚才没点水煮牛肉,是因为稍微有点膈应。

古时盐井提取卤水主要靠辘轳,拉辘轳的壮牛的服役期多则半年,有的不过三月,就已筋疲力尽,这一碗清水煮牛肉竟抵了盐工的工钱。

昨日还在场上一同奋斗,今天你入我腹,浓油重辣不过是掩饰本味,谁知道舌尖刺激带出的生理性泪水是不是因为被扼住的什么。

 

想太多,不过是一段旧风俗。

 

 

后来黄少天用两根东北大板收拾了俩人要造反的舌头,又各自添置了新鞋。下一步该回宿舍的计划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和微博提示音打断。

于锋见黄少天快笑成一条翻车鱼犹豫了下是要去扶他还是窥视下罪魁祸首那一方小小屏幕,却被黄少天抢先一步抓住了胳膊。

 

“你快看呀,也圈你了!”

 

 

事后于锋回想起来,那年冬天诡异的天气或许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所有事件如菌群大爆发一般不可收拾。——但无论如何,郑轩这则微博是画风最有问题的一环。

原PO只是发了几张普通的菌类照片@博物杂志“这是什么?可以吃吗?”

精华在评论里:”刚在宿舍床头上拍的@蓝雨_黄少天 @蓝雨_喻文州 @蓝雨_于锋……”

 

一时间微博提示biubiubiu响个不停,穿插其中的短信提示音倒显得有点突兀。

短信内容是一则群发通知,附一个地址链接。大意为意外生物入侵事件之临时解决方案,请诸位稍安勿躁静待一天,外地工作人员/选手/学员可在俱乐部协议酒店先安顿下来。

 

计划全盘打乱。

 

“怎么说?”

“就算去酒店也先等雨停了。这个下法打伞都不顶用。”

“那得先把酒店地址记下来,估计是新换的之前没去过。之前主场都是从队里集合过去,没想到能比客队更先体验一把。诶你开个百度地图啊,查查地铁怎么过去?”

 

没想到手机们像是抗议先前被使用过度一样,几分钟内双双呻吟数声翻脸罢工。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于锋伸出手去探檐下的水滴,果然冰得很,像是小年夜的风和雨。

 

“你说得对,冬雨是淋不得。”半晌,黄少天突然冒出句感叹,“还好G市冬天不下雪。上次去H市正巧下雪了,湿冷得很。下雪天夜里走在户外那个滋味。啧啧。”

 

话题并没有刻意往那方向带,于锋却极快地领会了他在说什么。

 

 

其实黄少天时常在私下同他抱怨叶秋受到的种种不公,他比喻文州了解的还更多一些。


但他还是不知道除开明面上就能看出的激愤,黄少天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感受。

后者14岁进蓝雨,长个子抽条子变嗓子初遗初吻初夜都交代在这儿了。也许魏琛走的时候有过迷惑、愤怒与不甘,而这情绪又在长长短短的日子里发酵出了别的什么,于锋一概不知。

 

他所知晓的黄少天,从一登场就已经是现在模样。好在自己资历虽浅,生涩拙笨的倒没几分,两个人站一道一时间还真分不出来长幼先后。

他的两个前女友是在黄少天眼皮子底下交的,但黄少天之前多有往来的人,除了一眼见底的郑轩和没个底儿的喻文州,他一个都不熟识。对于魏琛的了解也就是训练营招生简章上32字陈述。


 
哦,还有叶秋。


于锋初露锋芒时叶秋已然陷入嘉世内部漩涡,状态虽不减当年,但名利堆系无异于登山,过了巅峰便下神坛。纵使本人处之自若,旁的也是见者唏嘘。

 

六赛季出道,七赛季见端倪,于锋向来出战个人赛首场,争的是个开门红。而叶秋多是稳坐擂台,力挽狂澜。除开一年两三次的团队战,甚少对阵机会。即便对上了,一叶之秋的攻势也常常随着夜雨声烦的走位忽而转向。

狂剑主导了节奏,但也只是节奏,战曲主旋律还是由光剑织就,伴以诅咒之音,满场不绝。奔雷剑自带的电光特效,也不过是舞台追光,只为照亮剧情最高潮时主角的一个惊艳转身。

 

从来就不是他自己。

 

 

叶秋对于他就像一座高山,离得远了,走势起伏都看不明晰,各种传说也神乎其神。那座山就在那里,风云变幻身势无常。他总想着一探始终,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到跟前。

 

还是相好后黄少天会在他耳畔讲山里风光如何迷人,溪水多么清冽,野果甘甜味美。山间庐舍,有隐士高人备下茶点,或弈或战,煮茶论道,谈笑风生。他从黄少天清亮的眼眸里能看出山色却看不清形态,这样的印象与自己脑海里的轮廓线加叠起来,就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应当如此,做一座山,与另一座并肩,才能予他同样欢愉。

 

可惜现在于锋连那远山都无法得见,黄少天却依然不时向他转达溶洞探秘的乐趣。

九曲可通天。不知是因为山庇佑了他还是因为他是黄少天。

 

 

 

 

 

 

后来他们去导演厅躺着看了连场电影。由一部爱情闹剧开场,喜羊羊大电影结束,中间插进一代宗师排期的最后一场,观众构成多样化。

在孩童笑闹和情侣低语的起伏之间,黄少天开始很用力地与全家桶爆米花战斗。

 

导演厅位置间隙特别大,关了灯抬头看就像躺在星空之下,一束光便将起承转合恩怨情仇投射到眼前。

 

从这个角度看荧幕两人新买的鞋齐齐在字幕下方刷着存在感。

 

黄少天的脚尖跟着啃噬爆米花的节奏时不时晃过来碰着于锋的。

 

 

 

 

 

一直到很久以后,于锋还是记得那场记者会。

轮回提前结束比赛拿下冠军,周泽楷走上神坛。

黄少天说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闷头不语,无意识地在桌下用脚尖拉扯着另一边散开的鞋带。

 

 

如果时间再倒推一点,定格在锋芒慧剑倒在一枪穿云枪口之下的那一秒。于锋坐在悄无声息的操控室里,周身蔓延出去的黑暗与屏幕微光又让他想起那个最后的冬日,两个人看过的一场电影。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一步一境界。

 

 

 

当晚他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拉着辘轳,周而复始。

电光闪过,一圈一季,落花落雨落叶落雪。

 

他抬头去看那百米天车,井架随着他的动作不住抖动,轸星从架顶的空隙落到井底。

井口往下生出座倒悬的山,有人自山径向他走来。来人身形像周泽楷,神态又似叶秋,走近了一看眉目朗朗,赫然是黄少天。

 

正疑惑着,突然一股力量拉扯着他从井口跌落、不停下坠,下坠。

四周死寂,没有风声。

那人在井口看他,维持着不变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人也看不见了,井口的亮光也渐渐缩小成一个小点,他才感受到背后一软。

 

终于跌到底端。

 

眼睛逐渐适应了四周的黑暗,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井口,倒悬山的山顶就在眼前,只隔了一个身位距离。

轸星挂在山顶,随即扑簌抖落在嘴角。

 

 

他小心翼翼用舌尖去触它。

 

咸的?

 

 

那天他没有给黄少天一个亲吻,梦里也就无从判断是否同样味道。

 

 

那天他们在连映结束后凭着依稀记忆赶去酒店。

雨停了,路面还湿着。

 

紫荆花开得正盛,大叶榕已经长出些新绿,离上一个轮回的脱落也不过两日。

无法用科学或逻辑来解释一切,正如这最后冬日,将至初春,所有奇光异景推挤在同一个画面。

 

 

他抖了抖僵直的手指,又捉紧了领口,唇角翕张三两次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黄少天在紫荆花和三角梅领地的交界处转身,冲他摆了个催促的手势。

 

他还是决定有些话一定要今天讲。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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